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訴真情淚眼求相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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訴真情淚眼求相伴

巧雲和術臨汛都在等著葉真的回答,他手裏的竹扇稍稍停頓,沒來由心裏翻出一股酸水,好像什麽要緊的東西被人覬覦上一般。

算算日子,明明最近都沒和人有約,可葉真還是搖了搖頭:“不行,那天有事。”

巧雲楞住了,憑著她察言觀色的本事,分明覺得真哥哥是要答應下來的,於是不甘心地繼續追問:“那下個月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這幾個月都有事,走不開。”這次沒等葉真發話,術臨汛搶白道。

適才葉真的拒絕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,不過短短相處了一個月,術臨汛已然能從這態度裏明白他可以說什麽,可以做什麽。

面對這般拒絕,巧雲徹底沒轍了,她其實還想再問一問,然而終究還是張了張嘴沒說下去。

這時廊外有位女方家親戚遠遠看見她,對著這邊招呼:“巧雲,你娘找你有事,快去前廳看看吧!”

小姑娘騰地一下站起身,也不告辭,皺著眉就跑開了,估計是真生氣了。

“噗哈哈,”沈默片刻,葉真沒忍住笑著圓場,巧雲一走,他又生出後悔的心來,女孩子主動約你哪有這樣幹脆拒絕的,“你看,好好的上門女婿被你給攪黃了。”

“我說了,我不討老婆。”術臨汛沒理會他的訕笑,低垂著頭摸了摸鼻尖。

葉真收回打趣的心思,他朝喜宴那邊瞥了一眼,心裏忽地生出些孤寂來,隨即正色道:“你不討老婆,以後一個人在村裏如何過下去呢?”

“一個人?什麽意思?”

“過段時間,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。”

“離開?去哪裏?”術臨汛焦急萬分,他沒想過葉真會丟出這樣一句話來,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人,接受了這個地方,然而對方卻要再次拋棄他獨自前行。

葉真不敢同他目光相對,若是談及自己離開的理由,那顯然是旁人無法理解的存在,更何況短短一個月,兩個人的關系恐怕連交淺言深都算不上。

在碰見術臨汛之前,他甚至沒想過會和什麽人產生什麽瓜葛。

於是他沒有理會術臨汛的疑問,而是自顧自道:“房子你繼續住著,我會留一筆錢給你,還會跟鐵牛說給你找個活,生活應該不成問題。。。。。。”

他其實沒想這麽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術臨汛知道,然而話趕著話,加上巧雲出來一激,不知怎麽竟鬼使神差地和盤托出。

這次換術臨汛騰一下站起身,臉色非常難看。

廊外皆是迎來送往的賓客,在這樣歡天喜地的氣氛裏,卻有一個人不管不顧滴跑出喜宴,出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喜宴結束葉真回到家的時候,已是酉末,他心裏擱著事,所以別人來勸酒也沒喝一口。

屋子裏黑燈瞎火沒點一盞燈,他無奈地閉了閉眼,隨即提著一盤帶回來的吃食脫鞋進了屋。

赤腳踩上木地板,發出“吱嘎”的聲響,“小潮,小潮你在家嗎?怎麽不點燈?”——來家半個月,術臨汛才肯將自己的姓名告訴給葉真,然而他嫌這名字拗口,又給取了個小名。

沒人應他。

他把盤子放在桌上,跟著摸黑去廚房取了火折子,稍微吹亮些就朝術臨汛的房間走。

床上空空蕩蕩,剛要點燈,突然角落裏有人自背後抱住了他。

臉頰埋於後頸,他聽見些微的輕聲抽泣,像是個被人遺棄的無助小貓:“求你,別丟下我。”

火折子亮了又滅,葉真心裏生出些柔軟,一直覺得術臨汛像只小心翼翼的刺猬,人還沒靠近,渾身的尖刺便根根分明地立著,可到了這會,那些刺好像又從未存在過一般。

葉真拍拍環住自己的雙臂溫聲細語道:“沒人要丟下你,你看,當初買你的契書我已經撕了,也和鐵牛打過招呼要好好幫襯你,以後你就安心待在這個家裏,誰也不敢再欺負你。”

一番話說下來,那手臂卻是越箍越緊,卡得他肋骨生疼。

“你就是嫌我煩,不要我了!”抽泣裏帶了自怨自艾的情緒,葉真只覺脖子一涼,好像是術臨汛的眼淚在作怪。

怎麽像個任性的小孩子,叫人輕易狠不下心來。

“怎麽是嫌你煩呢?我真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,”葉真被鬧得沒了法子,只好軟下態度答應他,“要不我向你保證,等辦完了事,我就回來找你,好不好?”

“不好,你帶著我吧。”

“啊?!”

葉真再度沒轍,他之所以要離開,是為了參加“紫薇書院”的遴選,那是他半年前從大康逃出來前就定下的事,之所以挑選這個偏遠的村子落腳,也是為了方便等待遴選日的到來。

他不是不願意帶上術臨汛,可遴選對普通人來說簡直難如登天,若是沒被選上,到時術臨汛還是要乖乖打道回府,那還不如一開始便讓他在這裏落腳算了。

葉真搜腸刮肚,正要找什麽理由搪塞過去,然而術臨汛忽然亮出自己的軟肋。

真情流露地道:“我知道自己很糟糕,別人都討厭我,只有你對我好,我是真的把你當作唯一的親人,你別不要我,”越說下去眼淚流得越多,“我保證,我發毒誓,一定不鬧騰,你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,我。。。。。。你別不要我。”

“求你了。”最後三個字竟是顫抖著,帶著濃濃的鼻音。

葉真知道自己不能心軟,可他還是沒能控制住,心被軟成了一灘水。

長到這麽大,從來沒被一個人如此需要過,“唯一的親人”看似短短五個字,卻是實打實地令人動容。

沈默良久,葉真終究在這場博弈中敗下陣來,且是潰不成軍地繳械投降。

他認命般重重嘆了一口氣,嘴裏卻稍稍帶了半分埋怨:“小潮,你可真是,太會磨人了。”哪裏是遭人遺棄的小貓,明明是只狡猾的狐貍,知道往人心窩子上戳。

抽泣隨即被收回,轉而驚喜地問:“答應了?帶著我?”術臨汛又像是害怕葉真會反悔,登時晃了晃他的身子欣喜道,“我就知道,你對我好,我以後也對你好,只對你好。”

由於笑的太用力,葉真甚至聽見了鼻涕泡彈破的聲音。

天啊!這還是當初那個對他舉起燒火棍,滿滿戒備心的術臨汛嗎?

“帶你帶你,現在能放開我了吧,骨頭都快被你勒斷了!”葉真沒好氣地嘟囔,背後果然瞬間松開手,他重新吹燃火折子,點了盞燈,回過頭來的時候,見術臨汛又是哭又是笑的,差點沒繃住。

或許他還沒意識到,說要帶上術臨汛這件事,他自己也是開心的。

“那從現在開始,我說什麽就是什麽?”

“嗯,你說什麽就是什麽,”術臨汛吸吸鼻子,跟著著急開口補充道,“不過不能丟下我!”

“。。。。。。那把飯吃了,然後洗臉洗腳上床睡覺!”

從這晚開始,術臨汛變得比原先更加聽話,好像完全沒了主心骨,葉真怎麽說他就怎麽做,幾乎到了任勞任怨,毫無怨言的地步。

心情也是十分地好,有時幹著活,嘴裏無意識開始哼起歌,竟都是葉真往常嘴裏常哼的那些。

“餵,他抽什麽風?是不是受刺激了?”某次在家門口遇見鐵牛和巧翠,術臨汛主動笑瞇瞇地打完招呼後,鐵牛縮著脖子將葉真拽到一邊悄聲問。

在鐵牛眼裏,術臨汛就是塊木頭,如今對自己這樣熱情,這要不是心裏有鬼,那肯定是腦子壞掉了。

“沒有,別瞎猜,對你客氣還不好呀?!”葉真白了他一眼。

“對了,我問你,你們是不是對我小姨子做了什麽?在娘家,我一提你們倆她就不高興。”
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很快鎮上的趕集日又到了,為避免巧雲知道了尷尬,葉真誰也沒告訴,天蒙蒙亮便悄悄帶了術臨汛徒步出發。

五日後就要啟程趕赴遴選現場,好多東西他們還沒準備齊全。

到了鎮上,他領著術臨汛先去了裁縫鋪,平日在鄉下,為幹活方便兩人都穿著粗布麻衣,這要是參加遴選,恐怕頭一輪就要被刷下來。

自己倒也罷了,如今決定帶上術臨汛,就要想著法子讓他從人群裏脫引而出,最好第一眼就給遴選官留下良好印象。

不過這裏到底只是偏遠小城,哪裏能有什麽華貴的衣裳。

選了半天,葉真給自己買了一件碧色外袍,給術臨汛選了兩套純白布袍,並著靴子、腰帶、臂縛等等買了一大堆。

隨後出門轉到鐵匠鋪裏,“老板,我來取預定的刀劍,這是憑單。”

只見鋪子裏的墻上,琳瑯滿目地掛著打好的鐵器,大都是些菜刀、鋤頭之類的常見工具,老板明顯和葉真很熟,店裏生意能這樣好,一半托了這個客人的福。

搬來的半年裏,葉真經常拿些自己畫的圖紙跑來這家鐵匠鋪,其實,圖紙上畫的只是些沒人見過的趁手小工具,可當做出來之後,老板立馬不淡定了,成品不單非常好用,圖上標註的淬煉方法還能令普通鐵器的硬度增加好幾倍。

因此在葉真來二次取貨的時候,兩人達成了友好合作關系:由葉真畫圖交給鐵匠鋪使用,作為回報,他來店裏打東西一律不收錢。

說起來,還是老板占了大便宜,可這位客人不是個貪財之人,他手頭的錢只要夠用也就行了。

兩人剛進門,那老板便把手裏正打著的通紅的鐵器交到小徒弟手裏,摘了手套殷勤地過來接待。

片刻後親自從後堂拎了兩柄磨到發亮的武器出來。

葉真滿意地接過,隨後把刀遞給了術臨汛,左看看右看看,不住點頭:“嗯,這下就對了!”一身白衣的術臨汛接過刀,確實是有那麽幾分厲害修士的感覺。

“呵呵,照你的意思兩柄我都開了刃,長短做得也合適,硬度、韌性比皇城裏那幫金烏手上的闊刀還要好!”老板炫耀著自己家的成果,那把細劍可是足足花了他半個月的時間,雖說刀是臨時加的,不過有了細劍做基礎,刀也不算難事。

逛了一天,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家,兩個人都是歡天喜地,頗有一種結伴外出郊游的期待感。

去和回的路上,葉真已經詳細同術臨汛解釋了一遍什麽是“紫薇書院”的遴選,然而傾聽者只是從心裏淺淺略過,留下的是葉真不會拋棄他這個真理。

到了第二天,術臨汛起床後,葉真拿著他的新衣服站在門邊:“你瞧,快穿上讓我看看。”

昨天買回家的兩件純白布袍,不知怎麽已經大變了樣子,似乎被人用沾了墨汁的筆,在上面細細描畫了高山與竹枝,令原先平平無奇的素袍,著了層深不可測的架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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